封面新闻记者 杨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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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春二月，万物复苏。2月4日，由川观新闻、封面新闻、上行文化主办的阿来系列讲座——“杜甫 成都 诗”第十讲，在阿来书房举行。当天恰逢立春之日，“春日春盘细生菜，忽忆两京梅发时……”，杜甫曾写过一首名为《立春》的诗，他在成都更有不少关于春天的诗问世。

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，阿来带领现场观众缓缓进入诗圣的精神世界。在阿来的妙语连珠和旁征博引中，大家仿佛也看到了杜甫在成都春日漫步的孤寂身影。

当天的“杜甫 成都 诗”是该系列讲座的第十讲，也是2023开年来第一场讲座。阿来为此已准备好对10首杜诗的讲义，分别是《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》《徐卿二子歌》《戏作花卿歌》《因崔王侍御寄高彭州一绝》《赴青城县出成都，寄陶、王二少尹》《逢唐兴县刘主簿弟》《重简王明府》《狂夫》《野望》《不见》。

刚到成都的杜甫，是快乐的。春夜的雨让他喜悦，夏天江涨也让他感到新奇，他与南邻北邻喝酒，家里也是往来无白丁，他还去郊外武侯祠发思古之幽情。可是不久之后，因为离乡的忧愁和时局的混乱，加上生活的窘迫，这让刚在成都过上一段欢快日子的杜甫开始变得苦闷。

和前九讲神采飞扬的“诗圣”相比，阿来还原了一个颇为落魄和失意的杜甫，这也是最真实和最悲怆的杜甫。在《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》中，杜甫写下名句“红入桃花嫩，青归柳叶新”，这时他看到的成都的春天依然美丽，但又很伤感，因为此诗一开始就点明“力疾坐清晓，来诗悲早春。”

那时的杜甫年过半百，一家十余口需要他抚养，而他又不愿意放下“士”的身份自食其力，比如像之后的陶渊明那样过着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那般的农夫生活。因此在唐中晚期的社会动荡中，他不得不委曲求全，寄人篱下，甚至用诗文来取悦蜀地权贵，用阿来的话讲，那是杜甫为了生存在“拉赞助”。

阿来讲述的《徐卿二子歌》和《戏作花卿歌》都是杜甫为讨好官宦人家写的应酬之作，之前并不被太多人所熟知。前者的主角是西川兵马使徐知道，后者的主角是西川牙将花惊定。徐知道曾权倾一方，但因反叛导致身首异处；花惊定曾平叛为国家立功，却因屠戮百姓而蒙上人生污点。因此，阿来当天一开始就用“狂夫的无奈”这个题目为他的演讲“点睛”。

背井离乡来到成都的杜甫虽然称不上“社牛”，但也是喜欢交友的，但他的一些朋友是因为无奈而交往的。阿来说：“杜甫在成都有段时间陷入到一个经济上非常尴尬的局面，他不打算劳动，这就没有经济来源，贫贱夫妻百事哀，所以他不得不投靠地方官以获得帮助。”

“突然一看，杜甫交往的徐知道和花惊定都很有问题啊，按照杜甫自己的人格理想，他不应该这样子。甚至花惊定在做了这些事情（劫掠和屠杀无辜百姓）以后，他还写诗赞美他。”在阿来看来，之前杜甫和名人雅士的朋友关系都比较高大上，结果在他晚年时的画风发生了巨变，这是他迫于生活的无奈，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哀。

杜甫所写的《狂夫》亦是阿来重点推荐的十首诗之一，诗云：“万里桥西一草堂，百花潭水即沧浪。风含翠篠娟娟净，雨裛红蕖冉冉香。厚禄故人书断绝，恒饥稚子色凄凉。欲填沟壑唯疏放，自笑狂夫老更狂。”杜甫在一家人在几乎快饿死的情况下，却还在兴致勃勃地赞美自然风光，狂态毕现，因为他没有被残酷生活击倒，反而用更强横的方式和命运“硬刚”。

杜甫是“诗圣”，亦是一个平凡人，任何人的内心世界都可能会有A面和B面。阿来说：“让人有些尴尬的是，我们那些太爱杜甫的学者们，他们一般只讲他如何忧国忧民，而对他的无奈避而不谈。我觉得要真正了解真实而鲜活的杜甫，就需要直面他的无奈，更会发现这位诗人所坚持的不易。杜甫的诗分为两种，一种是应酬之作，另一种是他的真情实感，那才是他在认真地抒发自己的家国情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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